一只人形黑影被匕首刺穿，抽搐着倒地，化为黑色的雾气消失。
“不愧是新生观察者……第十个了吗……”
带着调侃的口吻，薇薇安游刃有余地说道。
她站在海神殿的台阶下面。
黑色的长发、黑色的蕾丝连衣裙，浑身散发出一种阳光无法穿透的黑暗气质。
这就是恶魔代言人。
在她的身后，还有数十个召唤出来的黑影。克瑞拉打败的不过是其中一小部分。
黑影有着人的外形，但看不清相貌。放到表世界那边的话会被看成是幽灵吧。
“把米洛塔还来！”
克瑞拉朝薇薇安跳过去，却被一只黑影阻击在中途。
“我也差不多玩腻了呢……”
优雅地举起双手，薇薇安摆出施法姿态。
身体笼罩在黑色的光球中，不仅如此，身边的黑影都化为黑色的小球被吸到大光球中。
伴随着黑暗能力的聚集，天空降下黑色的闪电。
地面碎裂，大地摇晃，克瑞拉只能勉强站稳身体，透过手臂中间的缝隙看向薇薇安。
恶魔的代言人把光球剥离自身，光球很快缩小为人的形态，最后化为文森的外貌。
金色的头发、俊美的面容，温文尔雅的气度集于一身，身上穿的是与薇薇安的连衣裙配套的哥特式礼服。
能把召唤出来的影子弄成文森的模样，可见薇薇安的恶趣味。
“来吧，克瑞拉，面对你最喜欢的哥哥吧。”
“可恶……”
尽管知道只是影子，但是克瑞拉还是稍显犹豫。
毕竟……攻击那个影子意味着对文森的脸下手。
文森的影子露出狞笑。
文森本人也曾露出过类似的笑，不过本人的笑容看起来让人安心可靠；而影子的笑容却阴暗无比，满是邪恶的气息。
“滚开！你不是文西！”
奋尽全力的一击，正中影子的下腹。
影子退了一步，镇定自如，克瑞拉的攻击对它来说似乎不痛不痒。
“怎么了？面对文森就不行了吗？”薇薇安冷笑。
“说什么笑话！”
一道黑影晃过眼前，克瑞拉的脸颊传来沉重的冲击，接着另一边脸也被击中。
然后是下腹、肋骨、肩膀、手臂、大腿。
影子的攻击如同雨点般落下，身体被密集的刺痛覆盖。
克瑞拉把痛苦全忍在心中，一声哭喊也没有漏出来。
最后是一记360度回转踢，克瑞拉的身子飞了起来，感受着风的拍打，落到某种柔软的容器中。
原来是文森本人以公主抱的姿势接住了克瑞拉。
非常及时，温柔的拥抱似乎化解了部分疼痛。
“文西……”
“久等了。”
“你受伤了！”
文森的腹部血迹斑斑，克瑞拉慌张地咬起嘴唇。
“你没受伤就好。”
文森露出优美的微笑，轻轻放下克瑞拉之后，对奥兰递了个眼色。
“敢动我妹妹……决不饶恕！”
他像只猎豹一样冲向自己的影子。
银刺落下——
影子敏捷地闪到旁边。
几乎同一时间，奥兰的冰魔法击中影子。一声冰块炸裂的脆响之后，影子的手脚被蓝色的冰晶冻住。
文森以脚尖支撑地面，用街舞一样的动作强行回转身体，再次挥去银刺——
影子被懒腰斩断。
与之前一样，影子化为黑光消散开来。
“够了，薇薇安。罗尔夫和萨罗恩已经完了，你也差不多该放弃了。”
文森走上去说。
薇薇安发出怵人的冷笑。
面对一对三的局面，她没有退缩，或者说不退缩才在意料之中。
“这么快就玩完了吗……还以为他们可以坚持更长时间的。”
薇薇安好像很失望，叹了口气，抬起头。
“不过嘛，战斗才刚刚开始——”
她面无表情地歪着头，手挥出之后天空落下来三道黑色闪电，形成了哥特装束的文森、奥兰与克瑞拉。
还原度非常之高，除了衣着之外，身形与相貌毫厘不差。
“又来了……”
克瑞拉与奥兰再次剑拔弩张。
奥兰展开魔法阵，却发现对面的影子以同样的动作展开同样的法阵，时间上也丝毫不比奥兰本人慢，就像照镜子一样。
“不妙啊……我的魔法也被会模仿吗……”
“就是这样。”
薇薇安予以肯定。
“来吧文森，影子要多少有多少，你能打败自己几次？”
他面对自己的影子拔出银刺，果然对方也以同样的动作拔剑。
挥剑。
影子也挥剑，动作完全同步，一秒的延迟也没有。
无论自己施展什么样的动作，都会被影子所模仿。
向它打去一拳，自己也会挨上一拳。痛苦是对等的，但是对方不过是影子，就算碎裂了无所谓，只要薇薇安还有法力就能重新召唤。
腹部的伤还在隐隐作痛。
旁边的奥兰咬着牙关，虽然没有受外伤，但是奥兰受到石块的重击，内伤难免。
对着影子使劲不过是为自己徒增痛苦。
战斗确实不是明智的选择。
“战斗开始？”
薇薇安以没有抑扬顿挫的声音询问。
没有任何表情，但是能从她冰冷的视线中体会到乐在其中的意味。
拼上老命去增加对方看戏的**，真这么做的话简直是愚蠢之极。
文森收剑回鞘。
“我拒绝。”
“什么？”
薇薇安的脸色随着文森转身的动作拉了下来。
文森走回克瑞拉面前，面对妹妹露出平和的微笑。
因为距离差不多的关系，他的影子转身之后走到薇薇安面前，露出同样的表情。
“没有必要战斗了，不会再有人受伤了。”
同一时刻，克瑞拉和薇薇安同时走上前，分别面对文森和他的影子——
“还没有结束！”
“不，结束了。”文森与影子同时摇头，“是时候结束这场闹剧了。”
奥兰点头同意文森的看法：“这是合理的判断，克瑞拉。虽然不甘心，但是我们不可能打败薇薇安……”
克瑞拉狠狠地咬住了牙关，无奈之下还是点了头。
得到克瑞拉的同意，文森欣慰地点点头，转回薇薇安。
“回答我一个问题，薇薇安。我们通过宝藏谜语才找到亚特兰蒂斯，你们找到了亚特兰蒂斯……为什么不知道谜语？”
“不能从海上找到的地方就从海下找，这么简单的道理还用什么谜语。不要废话，谜语拿来。”
语毕，三个影子不再一味地模仿文森队的动作，转而摆出攻击姿态。
战场的空气又一次绷紧。
文森拉住试图上前的克瑞拉的肩膀。
“我懂了，谜语给你。”
露出自嘲的笑容，他做了个深呼吸。
“听好了——在大洋的尽头，她凝视着新世界的航道。”
或许是战斗平息下来的缘故，文森说道谜语之后的一段时间，广场寂寥无声。
最后一屡阳光沉到西方的海平线之下，留下天空万丈红霞。
圆月所在的东边天空出现今晚第一颗星星——启明星。
“谢谢，海神的宝藏我收下了。”
薇薇安露出阴险的笑容。
“那边也差不多开始了吧……”
广场刮起冷风。
文森脚下的石头忽然震颤不已。不知是错觉还是真实，海神柱好像在动。
这个直径粗达五米，高度更是超过百米的庞然大物竟然在动，简直不可思议。
“海神柱……在动？”克瑞拉问。
“他们找到了海神的宝藏呢。”薇薇安回答。
“他们？”
“罗尔夫和萨罗恩。”
“那两个家伙被我和文森打败了！”
“然后又起来了吧……呵呵呵。”
薇薇安的笑声让人不寒而栗。
“不可能！我亲手把萨罗恩烤焦了——”
“还不明白吗？”薇薇安外企脑袋。
“原来如此……”文森恨得咬紧牙关，“刚才的都是影子吗……”
“你居然没看出来啊。我很失望，文森。”
“不可能……”
不是观察者的辨别能力出了错，而是薇薇安制造的影子太过逼真。
“既然千里迢迢来到亚特兰蒂斯——”她举起右手，“就让你们见识一下海神的宝藏吧！”
她扔出魔法，黑光球很快化为黑色的荆棘，攀爬到文森的上半身，把他五花大绑。
“薇薇安，你……”
文森试图挣脱黑荆棘的束缚，刚一使劲，就被电击的剧痛夺去力量。
他跪倒在地。
“文森！”
话音刚落，克瑞拉和奥兰也被黑荆棘束缚。
“不要挣扎……”文森用虚弱的声音说。
“挣扎只会越捆越紧。乖乖跟过来吧。”薇薇安冷笑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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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森队被迫穿过海神殿，来到海神柱附近。
“文森——”
一边叫着文森的名字，米洛塔一边跑上来。
消失一天之后，米洛塔的脸上没了化妆，素颜也别有一番风情。
没有受伤，精神也很好，比起米洛塔的状态，伤痕累累的另外三人看起来反而更糟。
薇薇安手一挥，解除了束缚文森队的黑荆棘。
手臂刚刚获得自由，天空忽然落下黑色的光条，像牢狱一样把文森队的四人困在里边。
“你还真是恶趣味啊……”
文森咬牙切齿地说。
“我说了，不会给你们机会抢夺海神的宝藏。”
说着，她悄无声息地走向海神柱的基座，轻得像股微风。
基座上，罗尔夫的手里拿着一把金黄色的三叉戟，正在打量柱身。
不会错的，那就是原先存放在艾丝达卡的魔法商店的海神的三叉戟。那种纯净的光泽和色泽，只有神的所属物才能绽放这般美丽的光彩。
三叉戟本身不是一般的重，不过，如果是比观察者更强壮的狼人，能扛起三叉戟就不奇怪了。
“海神的三叉戟！”
文森一边吼着一边走上前，却忘记了挡在前面的监牢。
身体触到魔法条，随即被巨大的冲击力弹到地面。
“文森！”
克瑞拉和米洛塔扶起文森。
“那是艾丝达卡的东西！你们对艾丝达卡做了什么！”
顾不上背后传来的疼痛，文森质问罗尔夫。
“他们入侵了艾丝达卡的魔法商店，抢走了三叉戟。”米洛塔回答，“但是艾丝达卡死活不肯告诉他们宝藏谜语的前两句，他们就来找我们麻烦了。”
“你怎么知道？”克瑞拉问。
“哼哼。”米洛塔用蔑视的目光看向罗尔夫队，“几个白痴，以为用女人看守魅魔，魅魔的魔眼就失效了。我不但控制了她们，还从她们嘴巴里面把该问的都问出来了。”
受不受魅魔的魔眼影响，是看魅魔本人的性取向而言的，米洛塔似乎说过这种话。
从这个角度来说，男女通吃的魅魔还真是可怕。
“应该是在文森去过艾丝达卡的魔法商店之后的事。”米洛塔说。
“果然他们一开始没注意到魔法商店。”克瑞拉说。
“那是肯定的……只有观察者才能发现魔法商店的秘密……”文森站起身来。
“罗尔夫队太坏了，除了用暴力威胁别人他们还会什么！”
少见地，奥兰愤怒地说。
“彼此彼此。”罗尔夫转过头来，“不知道你们用的是什么方式，能从艾丝达卡嘴里逼出话来算你们有本事。”
“放屁！文森是好好和艾丝达卡交朋友的。强夺艾丝达卡的三叉戟的人没资格说这话！”米洛塔站了起来，那叉腰的动作显然是生气了。
面对女王的愤怒，罗尔夫无言以对。
“剩下的两句宝藏谜语呢？有没有问到？”克瑞拉问米洛塔。
“太阳与星星的看护下，神之手紧握吾之钥匙（Watched by sun and star my key is at hand of god）。”
一个没有抑扬顿挫的声音回答了她的问题。
“薇薇安！注意你的立场！”罗尔夫对着薇薇安咆哮，皮肤表面暴出愤怒的青筋。
“你在害怕关在笼中的文森队吗？”薇薇安露出嘲弄的眼神，转向文森，“谢谢你的谜语，米洛塔还你了，后两句谜语是礼物。”
“我该说谢谢吗？”文森冷言相对。
“她说的是真的。”米洛塔说，“这一点我也从女看守那里套出来了。”
“全句就成了‘在大洋的尽头，她俯视新世界的航道，太阳与星星的看护下，神之手紧握吾之钥匙’……果然有宝藏谜语的感觉……”
摆出手指托着下巴的思考姿态，克瑞拉喃喃自语。
“原来如此……”
“你猜到了？”
文森的想法逃不过克瑞拉的眼睛。
“算是吧，果然海神的宝藏就在这里。”
说着，文森看向不远处的海神柱。
太阳已经落到海平线之下，地面彻底被阴影笼罩，而海神柱的上半段却很诡异地残留着夕阳的余光。
“新世界指的是美洲，航道是大西洋，前面已经推理过了。”
“大海的尽头是陆地，在陆地的任何角度都能凝视大西洋的，当然是代表海神权威的海神柱。”
“太阳和星星用的都是单数形式，指的应该是太阳和第一颗星同时出现的傍晚。”
“至于神之手紧握的钥匙，我猜是海神自己的三叉戟。”
“所以他们才抢走寄放在艾丝达卡那里的三叉戟吗……也只能这样解释了，虽然觉得还欠缺点什么。”
虽然大体上合乎逻辑，可克瑞拉还是觉得差强人意。
罗尔夫把牙齿咬得咯咯响，转身之后回头看了文森几次，才以很不协调的走路姿势走回海神柱。
也许是因为阳光与星光同时出现的时机到了，原本平整的海神柱忽然出现一块凹陷，底部逐渐被蓝色的发光纹理覆盖。纹理像霓虹灯管一样彼此链接，最终凑成一把三叉戟的形状。
罗尔夫想了一下，然后把手里的三叉戟放进凹槽，三叉戟就紧紧陷进去了。
他退下来，静观海神柱的变化。
随着三叉戟与海神柱的契合，地面传来轻微的颤抖。
住在西海岸的人都很熟悉这种颤抖——地震来的时候就是这种感觉。
随着岩石摩擦的响声的传来，地面的抖动加剧了。
好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握住顶端往上提，这直径超过五米，高度超过百米的庞然大物竟然拔地而起，升起来两米左右的高度，原先隐藏在地底的一道门显现出来。
门边框的雕花明显与亚特兰蒂斯的海洋风格不同，像只张着大口的蝙蝠，周围都是蛇和蝎子。门的中央好像弥漫着水汽一样有烟雾在飘动。
这时大地恢复了平静，地震好像没发生过一般。
看到门，罗尔夫的脸马上绿了。
嘴唇一歪一歪的，眉毛不断抽搐，表情非常难看。
萨罗恩的样子也相仿。
文森噗嗤就笑了出来。
抱着肚子，仰天大笑。
配合文森的狂笑，薇薇安那完美无瑕的脸上竟然也露出一丝窃笑。
除了他们两个，剩下的人不约而同挂上用微妙的表情。
“太有趣了……太有趣了……文森你来……你来解释……”
一边窃笑，薇薇安一边说。
竟然不是让自己的队友，而是让文森解释。
文森深吸好几口气才把大笑引起的肚痛缓和过去。
他一屁股坐在地上，用调侃的口吻对罗尔夫说：“我觉得这样也不错。表世界是神创造的世界，海神把它当做是宝藏也说得过去。”
“喂，怎么又扯到表世界和宝藏？” 克瑞拉追问。
“你们还没见过吧。”
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，爆笑的表情从文森脸上一扫而光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理解的目光。他把手伸向海神柱底部冒出来的那扇造型奇特的门，做了个介绍的动作。
“我来解释一下，这就是尽头之门。和奈特学园里的那一扇一模一样。”
文森表情暧昧地把眼球转到尽头之门的方向，手握在胸前。
“我感觉得到……尽头之门不是普通的存在，我解释不清楚这种感觉，反正我能感觉到尽头之门。它给我的感觉和奈特那一扇完全一样。”
“尽头之门本来就不止一扇。”薇薇安用事不关己的眼神看着尽头之门，“我也感觉到了。”
“这么一说……我也有感觉……它一出现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跑到胸口里来……”
“对吧，不好用嘴说清楚。”文森说。
“嗯……”克瑞拉点头，“就像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吧……用嘴解释不清楚……”
从一开始就被当傻子无视掉的罗尔夫再也按捺不住了。发狠打了海神柱一拳，只发出很小的声响，接着就捂着发痛的手背跪倒在地。
看那忧伤的背影，不花上一个星期是走不出阴影的。
“开玩笑！老子大费周章找到的就是这么个玩意！”
“被摆了一道呢……”薇薇安调侃罗尔夫。
其实文森的心情和罗尔夫差不多。历经艰辛找到的海神的宝藏竟然是奈特学园里也有的尽头之门，这样的结果堪称滑稽。
不过，总算是明白了一件事——
“终于明白为什么表世界的人总是说亚特兰蒂斯不存在。其实亚特兰蒂斯就在大西洋，只不过表世界那边看不见。”
“尽头之门应该是后来才沉到地下去。”奥兰走上前，“至少在两千多年前柏拉图生活的那个年代，表世界的人还是看得见亚特兰蒂斯的。不然柏拉图没法把亚特兰蒂斯写进对话录。”
“……也许吧。”文森回答。
***************
寻找海神的宝藏的行动就这样戏剧性地结束。
罗尔夫队悻悻地离开之后，文森队留在海神殿的东面。
天黑了，满月悬挂天际，银色的月光洒在地面，染上华丽而优雅的银白色。
薇薇安离开的同时收回了魔法的牢狱。
刚获得自由，米洛塔便迎头扑到文森的怀里，抱着他原地转圈。
虽说最后败在薇薇安的手里也很不甘心，但是就结果而言，成功解救米洛塔也算是顺利达成任务目标。
可看到文森怀里抱着别的女人开心，克瑞拉还是嘟嘴皱眉。
才是稍微放松了那么一下放松警惕，就被那魅魔趁虚而入。
“差不多该说经过了吧。”
克瑞拉硬是把米洛塔从文森的怀里拉开，以身体挡在中间。
“不要这样，克瑞拉。”文森从后面把手搭在她的肩上，把克瑞拉拉到身边，“米洛塔回来我们应该开派对庆祝。”
“哼！”奥兰狠狠跺了一次脚，“罗尔夫他们坏透了，居然绑架米洛塔。”
“他们还绑架我呢！”克瑞拉强调。
“有吗？”米洛塔抱起双手，看过克瑞拉之后，用不怀好意的目光看进文森眼里，“不公平！明明我先被绑架，为什么先救克瑞拉？”
“嘿嘿，我和文森之间的羁绊是外人不能理解的。”
克瑞拉下巴朝天地说，脸上挂的是胜利女神般的表情。
明明输了战斗，还被困在魔法的监牢里，是在骄傲什么啊。
面对被优越感填满的克瑞拉，米洛塔只是走她身边，搂起她的脖子，脸凑得很近，在彼此可以呼吸道对方呼出来的气息的距离说：“妹妹啊……你被文森做过人工呼吸吗？”
“咦——”
“你不在文森队的这两年，发生太多事了……”
不知因何缘故，说到人工呼吸的话题，克瑞拉就脸红起来，一副晕头转向的样子，嘴巴也变得不利索。
“什么……什么人工呼吸啊……那……那是奈特的学生必备的技能好不好……哼……把那种事想成接吻的人还真是肤浅哪。”
“我做过哦，文森也对我做过很多次哦。”
“什什什什什什么！！今天……不……昨天晚上文森也对我做过！”
“啊？真的做了？我只是说说没想到还真的做了！”
米洛塔假装捂嘴，故意摆出惊讶得不得了的表情。
她的旁边，克瑞拉已经的脸已经红得发烫了。
“不……不就是人工呼吸吗……”
也许克瑞拉不说这句还好点，被米洛塔听到之后，米洛塔的眼神更加诡异了。
“哈，我忘了，人工呼吸不算接吻……”
“我没说算！”
“你们两个够了……偶尔不吵架一次好吗？”
文森插话进来，一脸无奈。
“我觉得很有趣啊……”
“你也闭嘴。”
文森用带刺的目光扫过去，奥兰就乖乖闭上了嘴。接着，他转向米洛塔。
“严肃点，这两天到底发生了什么？”
“哎呀，我也不是很清楚，醒来已经在亚特兰蒂斯了。我用魔眼套了看守的话，看见这边发生战斗，就赶过来。”
“怪了，我们用定位系统追踪你的位置，一直显示的都是海神殿啊。”
“说半天我就是在海神殿找到手机的。”
“是……是吗？路上发生的事都没印象？”克瑞拉问。
“不可能吧，我被下了睡息素，路上完全在睡啊。”
“好吧，总之没事就好，辛苦你了。”文森松了口气。
“看来故意把手机和你本人分开也是他们计划好的。”克瑞拉说。
“大概是想把我们引到海神殿吧，反被他们利用了我们的定位系统。”文森猜测，“不过他们没伤害米洛塔倒是真的。”
“喂，你是在替他们说好话吗？”米洛塔瞪了文森一眼。
“不不，是为看到你安然无恙地回来感到开心。”
“那还差不多。”
在星空和月光的映衬下，克瑞拉提出心里积存已久的建议。
“趁现在还在亚特兰蒂斯，我们去找美人鱼吧。”
“美人鱼？！”
听到意外的话，奥兰露出困惑的目光。
“哼哼，你们不去也无所谓，这是我和文西的约定。”
克瑞拉对奥兰狡黠一笑，虎牙似乎还闪了下光。
“啊，不不……不是想打扰你们约会……”
“不，不是约会！是……是约定……”
“不对，我不是这个意思，哎呀，我刚才想说什么来着……”
“美人鱼是不存在的。”米洛塔替奥兰说完。
“啊，对，就是想说这个。”
听到这无心的话语，文森感到胸腔里有什么东西被掏了出去，留下一个唐突的空洞。
克瑞拉受到的创伤更大，的肩膀马上就垂下去了。
文森正担心的时候，她重新挺起胸口。
“本……本来就是不存在的嘛。所以只是小时候说着玩的，也没……没真的想去找了……”
“只是觉得战斗结束了……开个玩笑……大家……别在意……”
克瑞拉的声音越来越小，恐怕自己都听不到了。
她是真的喜欢美人鱼，说没真的打算去找才是假话。
还以为来到了真世界，一定能看到表世界那边不存在的美人鱼。
到头来，还是一场妄想吗？
无奈自己也是真世界的新移民，对真世界了解不够。
虽然对电子器械一窍不通，但博览群书的奥兰在知识面方面是靠得住的，何况还有米洛塔的确认。
“真世界这边真的没有美人鱼？”文森又一次向奥兰确认。
“没有。”奥兰毫不含糊地摇了摇头，“很有意思吧，表世界和真世界的人都幻想到了这种生物。”
“这样啊……”
文森找不到什么话来安慰克瑞拉。
克瑞拉心情糟透了，扶着海神殿的断墙站着，低头不语，背后全是阴影，看起来可怜无比。
在家的话，这个时候应该跟她长谈一次。
不过现在有更重要的工作。作为队长，得想办法让队员全员离开亚特兰蒂斯。
长谈的事只能放到以后。
他背向月亮，走到海神殿的废墟中央。
地板被青苔和草丛覆盖，有小树枝从石缝中冒出来。墙壁和立柱借着月光，把阴影撒到凹凸不平的地面，有股阴森的感觉。
也许是失去墙壁的遮挡的缘故，神殿里吹着柔和的海风。
掏出手机，正要打给拉克西丝女士的时候，文森开始犹豫。
拉克西丝女士前天晚上已经宣布寻宝任务结束，营救米洛塔是自己自作主张。
现在人虽然救到了，可是拉克西丝女士已经表示不提供任何援助，有点不好厚着脸皮打电话过去。
但是作为队长，把队员安全送回奈特是他的责任和义务。
号码已经拨好了，大拇指在通话按钮表面游移。
就在他无法下定决心的时候，对面走过来一个黑色的身影。
“文森，搭便车吗？”
月亮恰好在文森身后，薇薇安迎着月光走来。
她那身哥特萝莉套装在月光下显得异常合身。阳光下毫无光彩的面容在月光下反而光彩照人，让人感觉她是为夜晚而生。
有那么一瞬间，文森因为她的美丽而呆住。
如果说米洛塔的美丽是热情，那么薇薇安的美丽就是冰冷。如此华美的容姿，之前为什么没有注意到呢？
“搭便车吗？”
见文森不回话，薇薇安重复了一遍。
“啊，便车？”
文森惊醒过来。
“美人鱼号正在开来。空位很多，顺带搭你们一程。”
“美人鱼号？绑架克瑞拉那艘游轮？”
“是。”
文森语塞。
如果有别的办法的话，他半步也不想踏上那艘绑架过克瑞拉的船。可是在想不到别的办法的情况下，恐怕只能同意这个下下策。
他朝后看了一眼，不知道那边的队友们怎么想。
“不要说不……请你。”
薇薇安用命令的口气说道，好像是意识到太过唐突，才补上敬语。
“克瑞拉的事……对不起，非常对不起……”
说着道歉的话，薇薇安还是冷冰冰的没有表情。
她不是没有诚意，只是不太会改变表情。身为高傲的恶魔代言人，薇薇安能低头道歉已经很不容易了。
“那件事已经过去了，不要再提了。”
“答应了？”
“不，这是两回事……”
“都一样。你的自尊心总是在奇怪的地方热别强。”
这句话引起了文森的反感。
“米洛塔本来就是你们绑架来的，我和克瑞拉落到这个下场也是你们害的，奥兰也是。你还有什么好说！”
面对文森的责备，薇薇安反倒安心地眨了下眼睛。
“我负责任，所以把你们送回去。”
“我们……”
文森再次说不出话来。
被怒气阻碍了思维，没想到竟然落入薇薇安的语言陷阱。从搭便车转到负责任，美人鱼号看来是非上去不可了。
与薇薇安邂逅是两年前的事。
能够来到尽头之门这边的真世界，完全是因为她的帮助。虽然这两年间没有打多少交道，可文森还是对她抱着复杂的感情。
感激、尊敬、疑惑……各种感情在心里交织成乱麻一团，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薇薇安。
然而，不论是多复杂的感受，都源于邂逅薇薇安的那个契机——
“薇薇安……为什么带我们来真世界？”
薇薇安没有立刻回答。也许是在组织语言，她沉默了一段时间。
文森不想岔开话题，不然可能永远没有问第二次的机会。
他一动不动站在薇薇安对面，用祈求的目光盯着薇薇安。
黑色的哥特连衣裙与神殿的影子连成一片，白皙的肌肤被月光映衬，如同撒上夜光粉一样明亮夺目。加上那神秘优雅的气质，薇薇安的美丽令人窒息。
她忽然稍稍抬起眼球，一动不动地看进文森眼里，同时上前一步，把手贴在文森的胸口。
距离很近，风一吹就能把薇薇安的短发撩上文森的脸颊。面对黑夜中的美人，文森心跳加速，不觉屏住呼吸。
“观察者，和恶魔代言人是一样的。”
“哪里一样？”
“我们，都能感到世界的异变。”
“异变……”
文森没理解薇薇安的话。
但他很清楚，自己能感觉到危险的临近和远去，能感觉到尽头之门的存在。这些只是观察者超乎常人的感官当中的两个比较明显的例子。
也许，这就是薇薇安说的世界的异变吧。
回过神来的时候，薇薇安的手已经放开。
“我只想……寻找理解我的人。”
非常单纯的理由。
“所以你救我们是因为我们是观察者，能感觉到一些只有我们和你才感觉得到的东西？”
“是的……我想。”
“如果不是呢？万一我们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呢？”
薇薇安的眼里闪过一瞬间的厌恶，她甚至咬了下嘴唇，只是很小的动作幅度。
看到这样的薇薇安，文森不好再说下去。
也许，薇薇安也有她的难言之隐。
“无所谓。我本来就是孤身一人。”
“你不是利用过很多人吗？”
“只是利用。”
“你……”
太狡猾了。
实在是太狡猾了。
来到真世界这边，虽然人生地不熟，至少有克瑞拉的陪伴。
两年过去了，又交了奥兰和米洛塔这两个朋友。
而薇薇安……还是孤身一人。
罗尔夫队是拉克西丝女士临时凑起来的队伍，互相之间只是利用关系，并不存在友情和默契。
罗尔夫发现海神的宝藏不是期待中的宝物之后，薇薇安竟然放声大笑，可见他们根本不是一心同体。
“……不要以为像这样说我就会改变态度。没有人值得同情，你也不想被可怜吧。”
“我没那么想。”
“你觉得……我们可以做朋友吗？”
“不知道。”
“……”
问了个傻问题，文森露出自嘲的笑容。
“你知道我对克瑞拉怎么说的吗？关于朋友。”
“不知道。”
“我说朋友是从互相扶持开始的，不给别人添麻烦的话，别人就找不到了解你的理由。”
“……很深奥，无法理解。”
“我也懒得跟你鸡同鸭讲了……总之，先从搭便车开始吧。”
说着，文森背着月光做了个握手的姿势。
薇薇安稍稍睁大了眼睛，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文森。她伸出手去，刚要碰到文森的手，又缩回去了。往复了两三次，还是没握上。那犹豫不决的样子，好像是不敢相信有人要与自己握手。
文森主动抓住了她的手。
纤细柔软的手指，被握住之后又缩了一下，但没松开。她用了漫长的几秒钟来习惯，才放松开来，以微不足道的力量回握过来。
“你……答应了？”
“啊~答应了。”文森拖长嗓门，由于害羞，他把头扭到一边，“你这么热情地邀请，再不答应，我就成不可理喻的怪物了。”
薇薇安的脸颊出人意料地刷上些许粉红，以洁白的皮肤为底色，粉红非常明显。
她主动松开握在一起的手，在胸前做了个摆手的动作。
“……船还有一段时间才来。拜拜。”
“哦……好。谢谢你，薇薇安。”
再见说得有点突然，文森勉强应和。
薇薇安愿不愿意加入文森队呢……
目送薇薇安离去的时候，文森这么想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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哥特连衣裙很快融入夜色，文森回到海神殿东面，却只看到奥兰靠在立柱旁边。
“她们两个呢？”
“她们？哦，米洛塔找克瑞拉说话去了，就在那边。说不要男人参与。”
奥兰指着海神殿的南面，由于断墙遮挡的缘故，看不到那边的景象。
文森悄悄在心里同情奥兰，然后说：“就是告诉你一声，接我们回纽约的船待会就来，耐心等下。”
“嗯嗯，知道了。”
说完，文森走向奥兰所指的方向。
克瑞拉就在神殿的那边，得把找到交通工具的事告诉她。
沿着神殿的边缘走过去，刚到神殿转角的地方，克瑞拉和米洛塔一言一语的谈话声就传了过来。
被观察者的直觉提醒，文森停下脚步。
天空飘来一朵乌云，遮住月光，白色的海神殿被黑暗笼罩。
“……抱歉，问了不该问的问题。”
“没没没，爸爸和妈妈被猎人杀掉是两年前的事了，我和文森已经走出来了。”
“猎人的身份调查出来了吗？”
“……没有。我们也被追杀，中途就被薇薇安带到真世界这边来了，之后就到了现在。”
“……这样啊……”
猎人的身份恐怕是个永远解不开的迷。
无论他们是谁，总之是想杀害观察者的人。这是堵文森心里的结，总有一天一定要解开。
正准备走过去，米洛塔的下一句话又挡住他前进的步伐。
“你对文森怎么看的？”
“啊啊啊，文森是……哥哥啊。”
“嘿嘿，反应那么强烈，不止是哥哥吧。”
“啊，说什么啊，文森……就是……哥哥……”
不用看也能想象克瑞拉面红耳赤的害羞的画面。
“你喜欢文森对吧。”
“……当然了，他是哥哥……”
“不是作为哥哥，是作为恋爱对象。”
“呜……”
短暂的沉默之后，米洛塔再次发话。
“果然是这样啊。”
“……嗯。”
听到这话，文森的心情五味杂陈。
他抬起头，没看到月亮。
握紧拳头，忽然感到带着凉意的晚风。
奥兰走了过来，举起手正要说话，文森一个箭步上前，捂住他的嘴。
墙角那边又传来米洛塔的声音。
“……打算告诉他吗？”
“不。”
“这么肯定？”
“……有原因。”
“是吗……我不逼你，想不想说都由你决定。”
不太明白这两个少女什么时候关系好到倾诉衷肠的地步，但是知趣的话现在就不要去打断她们。
“也没什么好隐瞒的，不是什么大事。”
“哦？我倒愿意听听。”
“……现在的我只要不当绊脚石就好。我想以后……让文西刮目相看……”
“那家伙已经妹控到不可救药的程度了。”
“……不是作为妹妹，是作为异性。我只会抱着一些不切实际的梦想……所以总是被当长不大的妹妹看待。”
“我想拥有……拥有值得文西尊敬的品德……”
听到这里，文森的胸腔里涌上来一股酸楚的激流。
跟克瑞拉在一起的时光像走马灯一样闪过脑海。
小时候一起打雪仗，一起看动画片；进入少年时代以后一起上学，一起帮忙做家务；再后来一起经历被猎人血洗家庭的惨剧，一起穿越尽头之门……一直到克瑞拉成功转化为观察者的现在。
克瑞拉需要的不仅仅是被保护，更多是被尊敬。与其被当做娇气的妹妹，她更希望被看作一个莱因哈特。
想到这里，文森的视野湿润了。
一粒泪花溢出眼角，转瞬之间就被抹掉。
还不是流泪的时候。
至少在克瑞拉能够真正独当一面之前，不能表现出软弱。
他转身就走。
抢在他走远之前，奥兰在后边小声发问：“打算怎么回复克瑞拉的心意？”
“别说傻话……克瑞拉的心意我从一开始就知道。”
“难道说你……”
“怎么可能。妹妹就是妹妹。”
就算不是观察者，文森也不是感觉迟钝的人。不管克瑞拉对自己报以什么样的感情，她都是最重要的妹妹。
乌云飘散，月光再次照耀海神殿。
文森微微抬头，用脸颊接住月光，朝神殿拐角的反方向走去。
******************
美人鱼号两个多小时之后开到了亚特兰蒂斯附近的水域。
两支外勤队一起从亚特兰蒂斯岛的西面跳入海水，浮出海面之后不见了亚特兰蒂斯，只有冰冷的大西洋和美人鱼号豪华游轮。
在游轮上取回行李，有奈特学园纽约分部来的直升机把他们接回曼哈顿，正式入住学园经营的酒店。
下飞机的时间是星期四早晨5点多，天都快亮了。
睡了一觉之后，文森醒来的时间是当天中午。
修学旅行开始的时间是明天，在那之前都是自由时间。
他一个人在餐厅里吃午饭，选了个靠近玻璃幕墙的小餐桌就座。
午饭是牛排、蔬菜莎拉和黄油面包组成的，还有橙汁作伴。
几天没好好吃过饭，忍不住点了较为丰富的菜色。
隔着玻璃幕墙，能看到高楼林立的曼哈顿市中心。
近处是一排较矮的楼，更远的地方还能看到中央公园的一部分，可以说是非常开阔的观察角度。
这就是纽约市，寻觅海神的宝藏起始的地方和结束的地方。
中间经历了种种变故，回到奈特以后免不了被拉克西丝女士训斥，就算是受处分也在情理之中。
然而困扰文森的并不是这些琐事，另一个想法。
海神的宝藏，真的只是一扇尽头之门？
正准备释放思维的浪潮，文森队的另外三人出现了。
克瑞拉、奥兰和米洛塔都穿好了出门用的外套，手套和围巾也都穿戴整齐，完全是整装待发的姿态。
“还在吃啊，天都快黑了。”克瑞拉上来就叉着腰抱怨。
“搞快点，米洛塔和克瑞拉好不容易才达成一致。”奥兰在旁边不知道是抱怨还是帮腔。
今天的游玩计划确实是米洛塔和克瑞拉定的，两个少女在飞机上几乎吵了一路才勉强达成共识。
“谁说的，已经吃完了。”文森放下叉子，匆匆擦嘴之后，披上挂在靠背上的大衣。
从酒店出来，顺着第六大道往南走一段就到了中国城，欣赏雕龙画凤的中国风建筑。继续南行，先登上帝国大厦顶端眺望纽约全景；然后步行到华尔街见识跑步上下班的穿正装的男人们，呼吸世界金融中心的铜臭味。
每到一个景点，克瑞拉和米洛塔都摆了很多可爱的姿势拍照留念。
下午的时间很快过去了，最后一站曼哈顿南边的自由岛——自由女神像所在地。
“呜呜！太厉害了太厉害了！不愧是自由女神像！”
小艇还没抵达自由岛，奥兰就在船里接连感叹。
文森拿出曼哈顿的地图翻开，确认今天的行程：“自由女神就是今天最后一站了，一下午能玩那么多地方也算了不起了。”
“都是走马观花。”克瑞拉说，“不过能过来看看也不错，开始还以为没时间旅游。”
“还不如看网上的照片。”米洛塔说。
“反对，看照片和亲眼看的完全不能相比嘛。”克瑞拉说。
这时，戴白帽子的导游操起扩音器开始解说。
“前面就是自由岛，如你们所见，我们的女神全天二十四小时俯视着大海。每年有数百万向往自由的移民从欧洲来到新大陆，自从落成之后，女神像成了必须他们必须经过的航标……”
一丝虐人的既视感射穿文森的胸腔。
好像在哪里听过这话，但一时间想不起来。
上一次来纽约已经是小时候的事了，甚至不确定来没来过自由女神像。
正在他在脑海里检索记忆的时候，耳朵里响起来艾丝达卡的声音：
——“在大洋的尽头，她凝视着新世界的航道。”
一股寒流爬上脊背，文森差一点就站了起来。
“我要上去看看！”
嘴里不禁漏出声。
“不用着急，还有五分钟登陆。”
导游回过头，目测距离之后告诉他。
小艇抵达自由岛之后，工作人员组织游客排队登上自由女神。文森迫不及待地挤到队伍最前面。
从内部登上女神像。
女神的帽子是游客可以攀登的最高点，整个一圈都是瞭望台。
虽然有防护玻璃，但是还是能清晰地听到窗外风的呼啸声。
往北可以看到曼哈顿、布鲁克林，西边的纽泽西州也尽收眼底。用壮观已经不能形容这种景致了，用中国的古话来说，就是“会当凌绝顶，一览众山小”的气势吧。
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推着，文森俯视海面。
几条船只行在海面，有大有小，背后拖出“八”字形的白色水痕。
自由女神位于大海的尽头，俯视着通往纽约——新大陆最著名的城市。
热流淹没舌根，带来涩而咸的味道。
继续俯视。
神像的基座是个星形，同样的图案在网上太多了，进到神像里边反而不太容易注意到。左下方还能看到女神像手握的书，上面凸起来的字是罗马字母拼成的美国独立的日期：
JULY
VI
MDCCLXXVI （1776年7月4日）
就在他注视下方的时候，一根尖细的棍状物体从上方进入余光。抬起头，看到的是像太阳光线一样发散出去的女神的头饰。
女神像被星形的底座和阳光形状的头冠夹在中间。
——太阳与星星的看护下，神之手紧握吾之钥匙
之前忙于寻宝，一直没来得及参观女神像。没想到，女神像的就这样与宝藏谜语联系到了一处。
文森心跳加速。
如果我的推理没错的话……
通过观察者的预感，他感觉自己已经来到真相之门后边，轻轻把门推开，就能见证新的世界。
这份喜悦绝对不能一个人独享。
他离开窗户，从人群中找到克瑞拉。
被强行从人群中拉出来，克瑞拉立刻拉下脸皮。
“喂哎！你干什么！”
“我不知道，不过我有东西给你看。”
“什么？”
听到有有趣的东西看，克瑞拉绷紧的表情稍微缓和了。
“还不知道，晚上再来一次自由岛。”
“啊？晚上自由岛不开放……”
“要的就是不开放！”
“你……”
于是，克瑞拉鄙视的眼神从傍晚的瞭望台一直保持到了晚上。
乘坐曼哈顿南部的码头边找来的私人小艇，开向自由岛。
夜晚的自由女神像被探照灯照亮，灯光有些发绿，白色的神像也被照成绿色。四周是波光粼粼的海面，再远处是灯火辉煌的城市。
明月依旧很圆，城市的光污染太重，几乎看不见星星。
文森站在船头操作方向盘，虽然穿得很厚实，但是还是被3月的寒风拍得够呛。
可这充其量只是打在皮肤表面的冷风，完全无法与他身体里身起来的暖流相提并论。
接近自由岛的时候，身后传来克瑞拉不满的声音。
“大晚上叫我来这种地方到底是看什么！”
“海神的宝藏。”
“哈？”
“我不肯定，如果我的推理没错的话，我们马上就能看到真正的海神的宝藏。”
“海神的宝藏不是亚特兰蒂斯那里的尽头之门？”
“如果宝藏是那种具有象征意义的东西的话，这么解释也不错。不过，仔细想想，克瑞拉，我觉得我们一路找到亚特兰蒂斯有点太容易了。”
克瑞拉没有回答，文森继续说道：“好像是通往亚特兰蒂斯的路早都被铺好了，中途假装阻挠我们几下，让我们相信尽头之门就是海神的宝藏。”
“那海神的宝藏到底是什么？”
从那急切的口气听来，终于唤起了克瑞拉的好奇心。
“自由女神像的落成日期是1886年，远在大航海时代之后。她屹立在这里，俯视着通往纽约这片新大陆的航道。她的帽子是太阳的形状，基座是星星的形状，这些都符合宝藏谜语的前三句，最后只剩下‘神之手紧握吾之钥匙’这一句。”
“真的是这样吗？”
“所以说我不肯定，但是有试一试的价值。”
“说得也是。”
克瑞拉和文森同时看朝一个方向，注视着女神像手里的书和火炬。
文森朝左打方向盘，小艇很快靠了岸。
踏上小岛，文森仰望着宏伟的自由女神，一边说道：“在这里等我，我马上回来。”
他展开观察者之力，敏捷地跳上女神像的基座，接着攀登、跳跃、悬挂，最后攀爬到女神手里的书上。
由于女神拿书的姿势问题，文森只能一手掉在书沿，一边用脚抵在封面，才能保证自己不掉下去。书离地差不多有六十米，有恐高症的人待在这样高的地方多半会眩晕吧。
好在这是本与乒乓球桌差不多大的书，一个人吊在上面，空间还绰绰有余。
忽然有个人影落到书的另一端，束成一束的火红长发飘散开，克瑞拉的相貌显现出来。
“不要小看人，我也是观察者。”强调之后，克瑞拉用空闲的一只手把落到肩上的长发理到身后，“急死人了，你到底爬到这种地方来干什么！”
“谜语说的是‘神之手紧握吾之钥匙（Watched by
sun and star my key is at hand of god）’。我想了一下，‘吾之’这个词在句子里搞不好没有实际意义，表示的就是字面上的‘m’和‘y’两个字母，只不过放在一起就成了‘我的’的意思，也起到混淆视听的效果，这是个绝妙的文字游戏。”
“那么——”
女神像手里的书的封面只有三个词：
JULY
VI
MDCCLXXVI
文森把手放到凸起来的“M”上面：“能帮我按下‘Y’吗？”
“这个吗？”克瑞拉把手放到字母“Y”上。
M和Y都只有一个，不难找到。
“嗯，听我的命令，数到三一起按下去。”
“嗯。”
文森把头转回来，心跳已经快到不行，双手因为情绪激动而不断颤抖。
能感觉到力气在逐渐流失，接近真相的时候就是这种心情。
“ok，一，二，三——”
数到三，两人同时发力，如同文森所想，M和Y两个字母都是活动的，随着力的加大，两个字母发出轰轰的声音，陷进书里，很快又反弹回来。
仅仅过了一秒，神像的基座传来一阵颤抖。
“啊呀！”
克瑞拉的手从书沿滑掉，危机时分，文森抓住了她的手腕。
“没事吧。”
他把克瑞拉拉到怀里，让她抱住自己的脖子，然后双手扣住书沿。
“没……没关系……吓死人了……”
克瑞拉红着脸埋下头。
“能爬吗？顺着我的身体爬到书沿上去。”
“没问题。”
文森以自己的身体当梯子，让克瑞拉爬到书沿上。
接着，他双手一撑，也爬了上去。
底座下面传来钪镗钪镗的声音，似乎是石头在摩擦石头。
“在下面。”
“嗯，下去看看。”
文森顺着爬上来的路线往下跳，率先落到星形的底座，克瑞拉也跳下来之后，他牵着她的手站起来。
神像的前段没发生什么变化，还是星形的底座和方形的基座。探照灯隐藏在灌木中，照亮了整个神像。
“绕一圈看看吧。”文森提议。
背后也一样，星形的底座和方形的基座，探照灯隐藏在灌木中，看不出任何变化。
“奇怪，明明感到地震的……”
克瑞拉的眉毛挤成另一个倒“八”字，努力地思考着。
继续绕着神像走，跨越中轴线的瞬间，现实世界的画面似乎卡了一下，文森感到一股强烈的违和感。
“哎呀！刚才好像……”
克瑞拉左顾右盼，单马尾在文森眼前摆来摆去。看起来她也感觉到了。
“你也注意到了？”
“啊……是啊，好像有点脱节的感觉……”
有了克瑞拉的肯定，文森增添了信心。松了口气之后，他看回神像背后的中轴线。
“和中央公园那个时候一样，艾丝达卡的魔法商店其实就隐藏在小桥下，她用魔法隐藏了一段空间。那个时候你还没完全转化为观察者，所以没有注意到。”
“啊啊，就是从城堡下来的那个时候？”
“对，所以后来我只能一个人去找艾丝达卡的魔法商店。”
一边说着，文森一边朝神像底座的外壁走。
随着距离的拉近，空间像水帘一样打开，原本的砖墙像拉拉链一拉开，一扇石门出现在眼前。
不可思议的景象，与找到艾丝达卡的魔法商店时的情景如出一辙。不同点是，这次克瑞拉也看到了。
“真的，真的开了道门……”
“呵呵，这是只有我们观察者才能注意到的变异点。”
“里面真的有海神的宝藏吗？”
“根据宝藏谜语找到的门，应该没错吧。”
“那……进去看看？”
由于习惯，文森牵起克瑞拉的手。还没迈出第一步，他就改变了主意。
克瑞拉需要的不是过度的溺爱，而是尊重。
他露出自嘲的笑容，接着把尊重的微笑投向克瑞拉。
“是女士优先还是男士先请？”
“当然是女士优先。别忘了我也是观察者。”
克瑞拉给了个意料之中的回答，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到前边。
进到石门，文森感到一股寒气从下方传来，让人毛骨悚然。
两边的墙壁都是宽厚的石砖砌的，墙壁上火把的火光是唯一的光源，可以看到延伸到地下的螺旋形石阶。
湿气很重，墙壁和石阶的表面都是水汽。
克瑞拉有点害怕，不太敢往下走。
这个时候让她走后面也不太好。
文森把手伸过去，刚刚碰到克瑞拉的手，克瑞拉就被吓了一跳。
“哈？！”
然后，手就被文森握住了。
“走吧，后面交给我。”
克瑞拉含羞一笑，没有搭话，只是回握住文森的手，然后静静往下走。
耳边只有两人的脚步声和不时传来的水滴声。
照明用的火把很远才有一个，几乎要到后面火把的光完全被阴影挡住，下一个才出现。
沿着旋梯下到地部，摆在眼前的是一扇圆形大门。
大门被中间的缝隙分为两个大小相同的半圆，表面由下而上依次雕刻的是波浪、海怪、公牛、马车、三叉戟以及海神柱。
克瑞拉在门前站定，转着头欣赏门上精美的浮雕。
“这是……”
“没错，刻在上面的都是海神的象征。”
“真的耶，三叉戟还海神柱都有。”
“门后面会不会有更有趣的东西呢……”
“快进去看看！”
“先找开门的方法。”
话音刚落，伴随着轰隆的声响，大门开了一条缝，有彩色的光线从门后面射出来。
大门分别从两边退到墙壁里，出现在眼前的是个晶莹剔透的洞窟。洞窟非常宽阔，顶部是发光的水晶，墙壁里长出来拳头大小的珍珠、钻石以及各色璀璨夺目的宝石。
洞窟的地面散落着大大小小数百个水池，大部分是圆形，也有不规则的形状。地底形成高低不等的落差，水池的高度也不一样。
文森为洞窟的恢宏气势所折服，表情僵住，光顾欣赏眼前的美景，甚至忘记了走进去。
太美了，大大超越了人间仙境能够形容的程度。
就在这时，一个熟悉的女声从洞窟里传来。
“啊，文森来了。”
发现他们的是艾丝达卡，她沿着水池之间的小路跑过来。
“艾丝达卡！这里是！”
看到艾丝达卡出现在也许是海神的宝库的地方，文森的惊异程度加深了，半天才看到艾丝达卡做着握手的姿势，赶紧伸手补救。
出乎意料的是，艾丝达卡在这样的冷天竟然只穿着比基尼，美白的肌肤一览无余。
上次在魔法商店看见艾丝达卡的时候，艾丝达卡也只穿着单薄的巫女连衣裙。
克瑞拉瞅着艾丝达卡：“艾丝达卡？”
“对，她就是艾丝达卡，在中央公园开魔法商店那个。”
“你好，你就是另一个观察者吧，我是艾丝达卡。”艾丝达卡伸出手，对克瑞拉做了个握手的姿势。
“啊，你好，我是克瑞拉。”
一边握手，克瑞拉一边说。
“呃，你穿这点不冷吗？”
文森按捺不住心中的疑问。
“你说这个啊。”艾丝达卡向下看了自己的身体，露出嘻嘻的笑容，然后走到最近的水池边。“这样的话你们就明白了吧。”
艾丝达卡跳进水里，哗啦的水声过后，浮到水面。
然后，她游到池边，把下半身露出水面。
出现在文森和克瑞拉眼前的，不是属于人类的长腿，而是鱼一样的尾巴。有淡绿色的鳞片覆盖，在宝石的光辉之下显得绚丽夺目。下水之后，艾丝达卡的两边耳朵后面分别打开一道裂缝，一起一合如同鱼类的鳃。
艾丝达卡忽然沉到水里，突出水面，展示出美人鱼的身姿，哗啦一声落到旁边的水池中。
克瑞拉瞪大眼前，身体前倾，两只小手在胸前握成拳头，好像在挥动，但是又没什么幅度。脑袋一会转朝艾丝达卡，一会转回来看文森。合在一起的双唇好像包含了难以言喻的喜悦，却又无话可说。
看到这样的克瑞拉，文森忽然感到之前做的一切都是有意义的。
“艾丝达卡是美人鱼哦。因为海神的赐福，上岸以后我们的尾巴会转化为人类的腿，不过还是比较习惯尾巴哪。”
重新浮出水面之后，艾丝达卡笑着说。
“难怪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没有看出你是什么种族……原来是我没见过的美人鱼……”
“等一下，奥兰和米洛塔不是说美人鱼不存在吗？”克瑞拉提出疑问。
“那是因为海神不想让人知道她们的存在。她们是特里同的女儿，海神的孙女儿，美人鱼们。”
一边回答克瑞拉的问题，一边走过来的是一个心宽体胖的形象。
那是奈特学园的校长，深受爱戴的雷德伍德先生。
随着校长的出现，水池里浮上来更多的美人鱼。有几百个吧，肤色与长相各不相同，用人类来打比方的话就好像是来自哪个国家的美人鱼都有。
“难道说电影里说的是真的？美人鱼们都是波塞冬的孙女，海底国王特里同的女儿们？”克瑞拉问。
“如你所见。”雷德伍德先生回答，“海神把她们藏在这里，外界看见的都是她们化为人类的形态。”
“那么表世界和真世界的人都否认她们的存在也说得过去了。”文森说。
“是啊是啊，奥兰和米洛塔说美人鱼不存在的时候我吓死了……”克瑞拉说着拍了拍胸口。
一看到美人鱼外形的艾丝达卡，惆怅的脸色又烟消云散。
文森憋了一肚子疑问，看到校长突然出现在有美人鱼的地方，便觉得只有一个问题需要回答——
“你在这里做什么呢，校长？”
“在这里是我是海神宝藏的守护者，不是奈特的校长。我到过亚特兰蒂斯，也是世界上极少数知道美人鱼的存在的人之一。”
“她们是海神的宝贝，我有义务保密她们的存在，所以把你们的行动告诉给她们，让她们阻挠你们的计划，最好把你们引到亚特兰蒂斯。”
“果然，那群借书人……”
百余人的名单，只有两三个男性，其余全是女性。
把现在洞窟里的几百个美人鱼全算上的话，问题便迎刃而解。
“故意把宝藏谜语泄露给我们，三叉戟也是故意送给罗尔夫他们的吧……亚特兰蒂斯的尽头之门也只是虚晃……”
“还是没骗过你的眼睛。不愧是观察者啊。”
“雷德伍德先生，难道你也是……”
“那是过去的事了，我作为观察者已经退休了。”
“所以说只有观察者才能找到艾丝达卡的魔法商店。”艾丝达卡在一旁提醒文森。
“啊，上次把魔法商店的事说出去真对不起啊。害你被罗尔夫他们威胁了。”文森低头道歉。
“没事，这也在雷德伍德先生的计划中。”艾丝达卡露出天真的微笑。
“不过我们现在知道了美人鱼的存在……这样好吗？”
克瑞拉**话来，却欲言又止。她转向文森，用眼神寻求帮助。
似乎是担心自己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东西，会发生不好的事情。
“不用担心，观察者有知道美人鱼的存在的必要。你找上门来之前已经做好了保密的决定，对吧，文森？”
“嗯……如你所说。”文森站到克瑞拉身后，双手搭在她的肩上，“所以只带克瑞拉一个人来。”
“啊，我只是一直想看美人鱼，没想到，没想到……”
看到克瑞拉慌慌张张的表情，雷德伍德先生露出慈祥的微笑。
“我不认为追求心中的童话有什么错。如果每个人都把童心丢掉，世界上就再也没有美好的童话故事了。”
“哦……”
克瑞拉低着头，好像在努力地消化校长说的难懂的话。
雷德伍德先生走上前，从身后拿出来一把透明透亮的剑，放到克瑞拉手里。
“这是与文森的银刺配套的‘晶刺’。今后你也是观察者了，克瑞拉。身为文森队的一员，好好利用它吧。”
“啊，我可以吗？”
“不要问可不可以，它已经是你的了。”
“快说谢谢。”
“谢谢，谢谢，太谢谢你了，雷德伍德先生！”
克瑞拉接过晶刺，点头如捣蒜。
雷德伍德先生后退一步，回到原来站的位置，把双手抬到胸前，啪啪拍响。
闻声，艾丝达卡也开始拍手，别的美人鱼们纷纷效仿，很快，洞窟里爆发出热烈的掌声。
最后，文森也抬起双手，将喝彩的掌声献给克瑞拉。
克瑞拉喜极而泣，两行眼泪沿着脸颊流到脖子里。
为了不让人看到自己哭泣的画面，她用袖子擦了又擦，眼泪还是掉出来。
“克瑞拉，举起剑来。”
克瑞拉泪流不止的同时，文森拔出大衣里的银刺，轻轻靠上前，倾成一个四十五度的斜角。
克瑞拉照办，好奇地盯着文森。
文森把银刺放到晶刺左侧，靠了一下但没有碰到；又放到右侧靠一下。
中间隔着两把美丽的剑刃，文森与克瑞拉的蓝眼四目相对。两人都是极美的面容，唯一不同的是金色与红色的发色。
如果有背景音的话，现在应该奏响气势磅礴的交响乐吧。
站定之后，文森用洪亮的声音发言。
“恭喜你接受成人礼，克瑞拉·莱因哈特。今天与今后都是莱因哈特家族的世界观察者，言行举止与莱因哈特家的荣耀共存。我希望你留在文森队。如果我有这个荣幸的话，请用你的剑回答。”
克瑞拉做了个深呼吸，美丽的脸庞洋溢起光荣的微笑。
珍珠与宝石的陪衬下，银色与水晶的剑刃碰出脆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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